气象战争

气象战争

真正完美的爱情只有一种,就是未曾真正发生的爱情。

2022.10.16 阅读 139 字数 6615 评论 0 喜欢 0

1
我遇见了一个老朋友。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其实,我跟他一向也不是很熟,但是奇怪,在成千上万我不熟的人中,却唯独对他有一份特别的印象,并且私心里相信,他对我应该也是如此。在吵吵嚷嚷的餐厅里,他举手对我打了一个招呼。确认我对面没人之后,他让服务员把他的菜挪了过来,坐到了我的对面。
“真巧啊。”我对他说,“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五年。”他说,“五年一个月零两天。”
我大概表现出了吃惊的样子,他马上解释道:“因为我第二天就离开了中国,所以日子记得比较清楚。”
“我听说你去澳大利亚了。”我松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拨弄了一下盘子里的奶油烤鱼。
他点的饮料是青柠汽水,跟我点的一样。跟五年前点的一样。
“我听说,”我努力地找着话题。“你参加了一个秘密的实验。”
“也说不上什么秘密咯。”他忽然笑了起来。“只是一个气象方面的……比较大型的资料收集,这样。”
“感觉很了不起哦。”
“也没什么了不起。”他坐直了身体,我以为他要对我讲讲这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资料收集工作,谁知道他却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2
论年纪的话,这位朋友比我大很多。我刚进大学的时候,在一次大学生活动中心的联谊上见到他,那时候他已经读到博士了。我们那所大学——不说也罢!总体而言,不是很适合男生生存的环境。因为男生实在太多了。
去参加联谊,是一个学姐拉我去的。“你也体验一下众星捧月的感觉啊!”听上去非常吸引人,不过,真实的情形却有些失望。男生倒确实是多,也很礼貌,会给女生买饮料,会伸手邀请女生跳舞——不过很明显,他们对自己学校的女生,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学姐倒是真的很受欢迎,那时候她几乎是全校最受欢迎的女生,而且毕业之后迅速就跟一个家里有好几套房、父母离婚丢下一千万给他的男生结了婚——这是后话,而且跟我现在要说的事情没什么关系。
不过,在那次联谊上,是我第一次喝到鸡尾酒。学校里当然不许卖酒,因此调酒的小哥偷偷摸摸,趁人不注意,往青柠汁里“咣”地倒进一小杯金酒。一个男生给我买了一杯这种酒之后就消失了,我迅速地喝完一杯,有点头晕。
这时,我身边的一个老男人——那时候我把比自己大三岁以上的都称作老男人——说话了。
“螺丝起子。”他说,“这种酒叫螺丝起子。”
“哈?”
“虽然喝上去甜甜的,却很醉人,所以酒吧里男人请女生喝这种酒,有时候是别有用心的。”
“我倒是希望有人别有用心,可惜并没有。”
抱着一种年轻女生的无法无天,我近距离地打量起这个人来。很平常的长相,穿着冲锋衣。脚上是一双绿色的防水运动鞋,那鲜嫩的绿色,任何人见过一眼,恐怕也就难以忘怀。
“来联谊干吗穿成这样?”我问他。
“因为待会要下雨。”他说,“大概率要下雨。但估计下得不太大,就懒得拿伞。穿冲锋衣最合适了。”
“啊……”我忽然想到,因为之前听说过我们学校那个系男生的怪诞传闻,“你是学气象学的?”
“气象工程学,准确地说。”
当时我对气象工程学是什么完全没有概念——说实话,直到现在也没有。但是记得很清楚,他给我买了一杯不含酒精的青柠汽水。整个谈话进行得很无聊,他好像试图跟我讲解一个模型,关于“如果起了一阵风,如何证明这是从别处来的风,还是平地起了一阵风”,我则一直无聊地追问他,蝴蝶效应是不是真的。
“怎么说,理论上……但是影响天气的因素太多太复杂了,没办法证明的。”
“那我昨天看到网上讲美国在对我们进行气象战……”
“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他坚决否认道,“什么气象战争,完全是扯淡。绝对不可能。”

3
在那以后,我们就常在校园里偶遇。现在想起来,他当时应该是在做出国的准备工作,因此整个人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我会主动跟他打招呼,而他一脸疲倦地回应。如果是在食堂里遇见,我们就一起吃饭。
“你吃的东西太怪了。”我对他说。
“我在练习,练习吃鱼。”这是他的回答。的确,他的餐盘里每次都会有鱼。说真的,我也挺爱吃鱼,但绝对不是这种。稀糊烂的鱼肉,看上去没有任何调味,配上大量的绿色蔬菜叶子。如此难以下咽的饭菜,他却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你吃的这是什么啊,我在窗口都没看到。”
“被人买完了吧。”他忧伤地这么说。
那段时间,怎么说,其实是非常时期。一个很大型的国际活动在本市举办,也有一个工作组默默地入驻了我们学校。
对于普通学生而言,我们除了抱怨进出校门都要查出入证了之外,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觉。总体来说,那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夏季,在人生中已度过的夏季中无可比拟,以后也不曾再出现过。首先,天气好得惊人。既没有特别炎热,也没有特别明亮刺眼,天空呈现出一种沁人心脾的蓝色。在下午向晚的那一时三刻,总会下起一场小雨,空气便显得格外的凉爽。那段时间我们惊叹,雨水总是这样恰到好处,在一天的气温开始下降时来临,淅淅沥沥地下过半小时不到便停止,整个校园仿佛被冲刷一新,雨水蒸腾的热气消失在夜晚的风里,国槐的清香扑入我们的鼻孔。
对我来说,唯一有个不便,就是下雨的时间正好赶上我上完选修课回宿舍的时间。
那门课一周有三节,都是下午的最后一节小课;每一次去上课,我都出于一种“今天不会再下雨吧”的侥幸心理而不带伞,但雨每一次都会准确无误地下起来。
每次回宿舍都会被淋湿,这种经历当然不算愉快。因此就在一天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跟他说起了。
“你选修的什么课啊?”
“托尔斯泰思想研究。”
“我们学校还有这种课?”他大吃一惊。
“当然有。”
“有意思吗?”
“特别有意思。”我赌气般说。其实我已经上得很不耐烦,甚至当初为什么要选那门课呢……并不清楚。
但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和气象战争学长的最后一次见面。
如果不算上现在这次的话。

4
“我们本来约好要一起去吃烤鱼的。”他忽然说。
“是吗?呵呵。”
我想假装已经忘记了这回事,却没想到他主动提了起来。是的,当时约他去吃烤鱼来着。看他一直吃着那些烂糊糊的鱼肉实在受不了,正好那时候学校后门新开了一间烤鱼馆。
那时候烤鱼刚刚兴起,还很贵,烤一个江团加上配菜,两百多块钱,对学生来说也是不小的开支。拿到做家教的钱之后,我就想请他吃一顿烤鱼,大概是看着他年纪那么大还吃得那么差,实在太可怜了。
至于后来没吃成的原因……我仰着头想了一阵,忽然锥心刺骨地羞愧起来。
“你托尔斯泰思想研究得怎么样了?”
“别提啦。”
那门课后半学期我全都翘掉,原因很简单——我恋爱了。
就是那个买了一杯螺丝起子给我又消失的男生,忽然又出现了。来找我的时候说那天舞会上丢下我走了,真对不起。“但是,是有很紧急的事。”随后他神神秘秘地皱起了眉头,问我能不能借他五百块钱。
“借五百块钱做什么?”
“那个,前女友……”
之后我了解到了男生一般跟你借五百块就是要给女友去堕胎,这个价位不知何故多年来都没有变过。但是,因为这个话题,我却不知不觉跟他多聊了起来。“为什么要跟我借钱?”“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能包容别人的女孩。”当时不知道怎么就相信了这些话,而且觉得是另类、甜蜜的情话。在他赌咒发誓是前女友甩了他之后我就跟他谈起了昏头昏脑的恋爱。
这段恋爱并没有让我躺到无痛人流的手术床上去,但让我缺考了那门选修课。
更惨的是,大四那年,学校忽然变更了毕业规定,不管是选修还是必修课,只要缺考一律不予毕业。
然而……现在回忆起这些鸡飞狗跳的事,让我羞愧的却不是自己的愚蠢,也毫无讨伐渣男的心情。
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已经忘记了那个男生的名字。
是的,给我带来初恋的懵懂和狂热,又迅速带给我被劈腿的痛苦,最后让我在不甘的心情里一下瘦了六斤的男生,我居然已经完全忘记了他。
捧着脑袋想了半天,连他的姓都想不起来。
留在记忆中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甚至越来越清晰的,却是那个夏天的雨。
之所以留下如此深刻的记忆,是因为,那些如约而至的雨水,从某一天开始,奇迹般地推迟了。
有时我怀疑,整个学校是不是只有我们托尔斯泰思想研究班上的四个学生,注意到了这件不可思议的事?原本在我们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就落下的雨,在某一天忽然姗姗来迟,直到我们走回宿舍以后才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一周三节课都是如此——事实上,当我特别留意起这件事,便发现是每天下雨的时间都推迟了。推迟的时间,不多不少,十五分钟。恰好是在我们这狭小的校园里,从教学主楼走回女生宿舍的时间。这点微弱的时间改变,大多数人难以觉察。当我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便固执地将它变成了我的专属秘密。更进一步地,我把它想象成是命运对我独自一人的垂青。那一年,刚上大一的我站在宿舍的窗前,听见第一滴雨水滑落到床边槐树的叶子上,闻到随之蒸腾起第一缕来自植物和尘土混合的香气,莫名而生一种由衷的感激之情。感激我在这里,感激我如此年轻,生命中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浪掷,还有足够的体力,可以去体验各种各样荒诞不经的故事……
那是大一女生特有的人生憧憬,仅仅在那一年发挥效力,之后就不知所终。
就像那些神秘的雨水,说不清它们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是在夏天结束之前还是之后,但就是那样消失了。

5
“你还是很爱吃鱼喔。”我对他说,“要不改天一起去吃烤鱼?把那顿补上。”
“不,不用了。”他说,“其实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吃鱼来着。”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吃鱼。”
“那你……”我想起了他餐盘里那些可怜的鱼肉。
“是、是这样的。”他说,忽然好像在揭秘一件重大事情,“那时候我都不是在食堂里打饭。是端了饭跑去食堂吃的。那时候学校里来了个工作组,你记得吧。”
我记得。但是,那一刻我完全被他话里透露出的另一个信息给惊呆了。
但是算了,还是不要装了……难道我那时候猜不出,他是特意来见我的吗?我完全都清楚,只是出于一种小女生的狡黠,在他面前装天真而已。
“那是一个关于气象工程的工作组。”他说。
“哈?”
“不能说太多。总之……那时候要练习吃鱼。因为接下来要去南极……”
“不是去了澳大利亚吗?”
“国别上属于澳大利亚,但是地理位置更靠近南极,一个孤岛。”他说,“除了偶尔受不了轮换,加起来,大概过了三年企鹅一样的生活。”
“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收、收集数据。”他一如既往耐心地解释道,“那个岛很特殊。因为我们一般来讲,气象,或者说天气,会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所以天气预报七十二小时以上就不可能做到准确。”
“嗯,我记得,我还记得你讲过,气象战争是不可能的。”
“那个吧……”他忽然有些犹豫地说,“也不是那么不可能的。大部分情况下不可能,但是我们工作组……”
我忽然感到全身震动了一下。好像有一个更重大的秘密要在眼前揭开,
“不说工作组了。说那个岛吧。”他说,“那个岛,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就气象而言,受到的影响十分单纯,几乎只有大气、洋流的因素。”
“所以?”
“所以,它就相当于一个原始的模型,可以在那很方便地做一些模拟……人工操纵天气能不能做到?除了人工降雨这种最初级的……”
“所以当年那个工作组是做什么的?”我打断他。
其实当年就有传言,那个工作组进驻我们学校,可能并不是表面所说的,是为了维护国际活动的安全。就因为我们学校位于市中心,跟场馆什么的都很近?现在想起来,这种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神秘的工作组。那个夏天,在那个国际活动举办期间,诡异的好天气。
然后,这个工作组的人去了南极,在一个孤立于太平洋中心的小岛,像企鹅一样生活了三五年。
“我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懂啦。”他忽然这么说,这是他第一次对我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我没有说话。
“真的,在岛上,那种环境里,我有很多时间可以想这件事。”他说,“我,气象工程,你,托尔斯泰思想研究。我因为怕下雨总是穿冲锋衣出门,你就算预料到会下雨,都不带伞。”
“可我们都喝青柠汽水啊。”我反驳他。
“你喝的是螺丝起子。”
我还没来得及争辩,他就拿起我手边的饮料喝了一口。的的确确,是加了金酒的青柠汁——也就是螺丝起子。
之所以在大中午的就喝起了酒,是因为……不说也罢。
我把他面前的青柠汽水拿了过来。交换了饮料之后,两个人都沉默无言。
“你怎么会到这边来?”过了好久,我问,“难道这边又有一个工作组吗?”
“没、没有。”他忽然笑起来,这笑容令我觉得大有深意,“你呢?”
“我就住在这附近啊。”我说,“前面马路,过了天桥,从小巷走进去的那个小区就是。”
“一个人住吗?”
这个问题实在问得有些冒犯了。我低头,看见了他的脚——穿着绿色防水运动鞋,那种鲜嫩的绿色,曾经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一个人住。”我说,“嗯,本来打算结婚的,但是……”
本来是打算结婚的。但是,要结婚的那个人却在婚前劈腿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命中注定的乌云一般,无论是在大学里,还是毕业以后,我总是跟莫名其妙的人谈起恋爱。到后来我也知道那样的人,那些漂亮、甜言蜜语、像晴天一样闪闪发光的人并不适合我……可是每一次,就像预先闭紧了眼睛一样,最后还是放任自己掉进那样的陷阱里去。
莫非我受过什么诅咒不成?
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在这一刻却忽然冒了上来。
我想起了那年夏天的雨,那些像打过招呼一般,推迟了十五分钟降下的雨。
“就是说,你们的研究,是关于小区域里人工操纵天气,也就是说,小型的气象战争咯?”我问他。
“你这么说有点过于简单,不过……”
他的话突然被人打断。

6
“王晶晶,嫁给我吧!”那个人跪在我面前说。
“你、你、你这是玩的哪一出?”我看着他,目瞪口呆。
刚刚,就在刚刚,劈腿以后扬言要以死明志的未婚夫,突然像个雨后的蘑菇一样,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晶晶,嫁给我!嫁给我!”他砰的弹开了一个戒指盒,“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你、你、你先起来!”我气急败坏地说。
这时候环顾四周,五年没见的气象工程学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7
我最后还是结婚了——才怪。
那个人在进行了一场精彩的求婚以后,又不出意料地消失了。
只是这一次他的消失,甚至连遗憾的感觉都没有带给我。对他的恨意就像夏天午后的一场小雨,还没彻底落地就已经干掉,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感觉,那也只是一阵难以言表、但尚可以忍受的烦闷。
我再也不会在午饭的时候喝什么鸡尾酒了。因为我怀疑,那天,气象工程学长的出现,只是我的一种幻觉。
我当然会想起他——因为,在那幻觉之后我意识到,自己曾经为他突然的消失那样耿耿于怀。宿舍的人曾经跟我说,他有一次来找我,正好我跟那个借了我五百块的男生出去约会——这种添油加醋的话,她们说起来熟极而流,我根本懒得当真。
如果能再次见到他就好了。如果能再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地谈一谈那年夏天的雨。那些可疑而温柔的雨,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迟不早地降落在——这么说,降落在以我们学校为中心的一块小小的区域?又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既定的时间表?后者,是因为我吗?这么说或许有些狂妄,然而,深信自己被爱的人就是狂妄的,相信自己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就可在他人的心里掀起一场暴风雨——爱就是一种确凿无疑的蝴蝶效应。
只是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像发誓再也不吃鱼一样,我怀疑他这样的人,一旦做过什么决定就不会改变,那一天,可能也是决定最后一次见我。
为什么呢?我并不是说为什么不再见我,而是说,何以一开始对我如此钟情?
“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能包容别人的女孩。”
应该相信这句话吗,即使出自一个连名字也想不起来的人之口?善良,善良而轻佻,愚蠢又多情。也许我曾经有机会面对一份沉默、温厚的感情,但是,我自己好像故意张开五指让沙子滑落一般,轻易地将它放弃了。
不过,仍然是有收获的。
就是我曾经对他说过,如果每一个夏天都能多下雨就好了,因为我最怕热了。
“是吗?”当时他微笑地说,“那可……那可不容易呢。”
然而,今年夏天就很多雨。
几乎每天都会下一场。在下午五六点的时候下起来,一小时左右,即刻停止。
我注意到这些雨是因为,它们总是在我下班的时候落下。当我下了公车,走过天桥奔向小区的时候,雨会下到最大,到家的时候,我正正好好地被淋成一只落汤鸡。
可是,我每天还是习惯性地不带伞。“今天总不会再下雨啦。”尽管一再被教训,却总是改不了这样的念头。
所以下一次恋爱,可能还是会有一个戏剧性的结局……这就是我的人生吧!
不过,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当雨点再一次落到身上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他来。
带着怀念,带着遗憾,就好像看到他那张沉闷、诚实又多少带着点讥诮的脸。对我而言,他意味着什么呢?尽管不如意却也不想改变的生活,尽管放在心里却决定不再去碰触的爱人……而且,怀着一种莫名的自信,我确信我对他来说也是如此。尽管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却同样信奉: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什么气象战争,正如同不可能有完美的爱情。
然而,如果干涉的条件减到最少呢?
真正完美的爱情只有一种,就是未曾真正发生的爱情。
其完美程度就像那个夏天定时落下的雨。

方悄悄
Oct 16,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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