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支付宝账单,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双11只囤了100块卫生纸的我还是这么穷。
我的线下消费比线上消费多的多。
最常光顾的是公司楼下的便利店,花了3236.90块,有3000块是加班时买的啤酒和辣条儿。
光顾了餐厅98次,25643.20块,这里应该有99次是加完班儿和同事去吃火锅。
电影院,1次,60元。为了写稿去看的《芳华》。
曾经有个媒体前辈在一篇文章里写道,她老公求她不要去上班,因为她不上班,就是给家里省钱了。
谁说不是呢,如果没有同事,我可能已经拥有几个比特币了。
我们公司在上海长宁区,靠近虹桥机场的地方,离市中心半小时车程,完全不堵车的时候。
我搬来的时候,没找公司附近的房子。我想,我得住的离市里近点儿,我好出去跟我在上海的朋友吃饭喝酒。
为此,我花了7000,租了个长宁最靠静安的好位置。
半年过去了,我认清了一件事:我租在这儿就两个特点。一个是房租贵,一个是上班远。
我的夜生活活动范围就是公司附近2公里画个圈。我没有朋友,只有同事。
我想,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生活,而是千千万万90后在北上广的社交现状。
1
这周末去崇礼滑雪,同行的是几个在北京工作的老同学,他们问起我上海的生活。
“张三不是也在上海上班,你们常见吗?”一个问。
“刚来的时候见过一次,后来就没约上了。”我说。
“李四回杭州了,我看她常去上海clubbing,你没一起去?”
“她约过我两次,我要么加班,要么太累了蹦不动,后来她就不叫我了。”
来上海前我觉得我在魔都有不少朋友。搬来之后发现,原来最遥远的距离是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但我是公号狗(此处可替换100个职业)。
你们应该还记得,我们「ONE文艺生活」之前是每天晚上10点更新。一周七天,从晚上6点到9点,是我们奋力起标题的时间。
每次朋友约我吃饭,我都说“要工作”,渐渐地他们就很少叫我了。有一天,我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了,便主动要求参加他们的饭局。
那晚吃饭,就见我边想标题边努力接话,接的最多的就是:Pardon?你说什么来着?
可我并没有放弃。晚饭时间要想标题,早饭时间我在睡懒觉,周末的午饭还是可以的。上海那么多好吃的brunch,我总该体验一下啊。
于是,我开始约朋友们吃午饭。
张三是虹口区鸽王,每次快到点儿了,她就来条微信:啊!我昨天跟客户撕逼到很晚,今天起晚了!我过去要一个小时,要不你别等我了…下次给你请罪!
王五是徐汇区鸽后,每次让我提前一周约她,结果一到了日子不是她老公病了,就是她儿子病了,要不然她家小阿姨病了。
偶尔也会真的约上。我们按老规矩,交换一下共同好友的八卦,交流一下淘宝订单,商务介绍一下自己最近工作的成果,情感状态。还没买完单,叫的滴滴就到了门口。
每一次见面以“终于约到你了”开头,“下周再约”结束。这再见来不及握手,一别又是几个月,下次见面的时候正好攒了足够的八卦来支撑一顿饭的对话。也挺好。
我们并不算是疏远了,而是都忙了,社交方式也变了。曾经睡上下铺吃一碗泡面,现在更多的是他们转发我的文章,我给他们孩子点赞。
生活里也会出现新的人。我的,便是我的同事们。
2
我曾被告知,和同事成为朋友,是六大职场陷阱之一。因为同事会偷你U盘里的方案,抢你的功劳,撬你男朋友,某天突然成为你的老板。
在微信里搜一下“同事、朋友”,所有公号也都是告诉你同事间有竞争利益关系,最好少点儿付出,以免徒生事端,沦落成职场里的“傻白甜”。
于是,我之前在美国做记者的时候,跟同事的关系很职业。我对他们最多的了解来自于LinkedIn,偶尔一起吃个午餐,下班准点儿走人,挥挥手再见。
于是,刚回国加入ONE的时候,我也保持着之前的“好习惯”。
早上一到公司,青年狒狒问,“佩佩,吃辣条吗?”
“不了,谢谢,太上火。”
下午开完会,十三妹问,“佩佩,喝奶茶吗?”
“不了不了,会变笨。”
10点加完班,大家一起问,“佩佩,吃火锅吗?”
我开始犹豫。想想这么多人的话毛肚、黄喉都能点,总比自己吃小火锅的种类多多了,于是我放松了防线,走上了不归路。
晚饭,我们喝着冰啤酒,看着火锅化红油,头脑风暴着有趣的选题,再接着贡献自己的故事。
他们毫无戒备地讲自己的前生今世,前男友、前前男友、炮友的故事,全都讲。到后来,大家的那种关系,就像是认识了很多很多年的朋友。
是这种彼此信任让我一下子喜欢上了这儿。这群傻白甜向我介绍了一种全新的北上广特色社交:
一群同事承包你所有的社交生活。中午一起点外卖,下午一起订奶茶,加班一起吃夜宵,周末一起看画展。
曾经听说一个公司超过10个人就没法做到扁平化管理,但我现在是发现了,只要傻白甜够多,要多扁平有多扁平。
回想半年的我还坚信“同事不要做朋友”,这么快,我自己也成为傻白甜本甜了。
3
我在一次大学同学聚会上跟朋友们讲起这个情况,发现我并不是一个人。
立风在北京创业。他们团队天天自愿加班到11点。晚上回家,最活跃的还是工作群。
大伙儿说着新想法,YY着哪天上市。偶尔,会突然接到同事的求助:“这个妹子非要跟我回家。你们谁快给我打个电话,说让我回公司开紧急会议!”
立风给他打过去,发现已经在占线了。
另一个朋友穗穗,去了我国最大的新闻通讯社。她说,在她们那儿,何止朋友都是同事,老公都是同事。夫妻两个人都在系统内,是能优先分房的。
我们边聊边觉得,我们如今和同事的关系,很像我们几个曾经在学校的关系。
就像上学的时候,我最好的朋友是同桌,现在最好的朋友,是在我对面码字的青年狒狒。
往往一起做事的人才更懂彼此。因为我们是靠着彼此的支持,才坚持自己在做的事。
有人说,我们这样的社交模糊了“生活的边界”。
但,生活为什么一定要有边界呢?
当年的Beatles、Beyond,现在的五月天、痛仰……这一个个乐队的大家,不就又是同事又是朋友?
怎么没见人说:阿信,你要和怪兽保持距离哦!
我们现在所经历的很多东西都是这个时代全新的体验,没有固定的对错。
能从早到晚都跟最喜欢的人们在一起,本就是最大的幸运啊。
其实,我晒的不是年度账单,而是和你们吃过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