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吗?

在吗?

陌生号码的短信。

2020.05.28 阅读 730 字数 6605 评论 0 喜欢 0
在吗?  –   D2T

1.

姥爷走了。一家人总算到齐了。 

小路站在两片墓地中间的过道,眼看着姥爷黑色的骨灰盒被大舅放到墓碑下的方块里。就像是一块橡皮被放进铅笔盒里一样理所当然。小路的背包里也装着一个黑色的小盒,找不到地方可以放进去。

姥姥是最晚到的,被小姨和小姨夫搀扶着进来,在离墓碑很远的地方停下,背僵硬地弓着。小路的爸妈在墓碑前招手,小姨在远处摆手示意让老人家平静一会儿再进去。 

“去,接接姥姥。”妈妈发话了,小路小跑着去到姥姥跟前,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摊开,推到姥姥面前,姥姥刚要伸手就被小姨夫抢去:“妈,擦擦吧。”姥姥没接,小姨夫索性直接在姥姥的脸上象征性地抹了抹。小路又抽出一张,被小姨抢去攥在手里:“走吧,去看看爸。”

小路掉头,领路。姥姥这才挪动了步子。 

灰白的墓碑上竖刻着两排大字。左边是家父赵成林,右边是家母刘开芳。字体一致,苍劲有力。不同的是左边的字被填了红色,右边的还没填。为了填这字的颜色,大舅和小姨事先还争论了一番。大舅主张用金色,气派。小姨说,还是红色吧,红色辟邪。但没有人讨论右边一排,姥姥的名字要填什么颜色。小路第一次知道活着的人是没有颜色的,只有死掉的人才有颜色,至于是什么颜色,活着的人说了算。

姥姥常年弓着的背稍稍直了直,身子一软,突然跪下。小路立马从人群里钻了进去,凑到姥姥跟前抽出一张纸巾,摊在手上,姥姥张了张口,表情像是干呕,右手伸进嘴里,抠出下排的假牙放到小路摊开的纸巾上,小路把假牙一包,捧在手里。

小姨夫低头一看,觉得小路的手上像是捧了一块广式月饼。木讷了一会儿,‘月饼’的边缘渗出了一点液体,边缘从纯白渐变成灰白。像是月饼放久了渗出的油渍。小姨把刚刚从小路手里抢过的纸巾盖了上去。小姨夫突然意识到灰白的部分不是油渍而是姥姥的口水,便不再看了。

姥姥身体颤抖,想哭却始终哭不起来。“妈,起来吧,地上凉。”小路的妈妈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示意把老人搀起来。小路的爸爸刚要伸手姥姥突然嚎啕大哭。小路没见过这阵仗,吓了一跳,手里的假牙差点掉地。

此前小路也见过姥姥哭,但从来都是只有声音没有眼泪,每次哭前都会把假牙抠下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姥爷的不是。哭完就会把假牙装回去。就在一年前,他们还分居了。姥姥住到了小姨家,姥爷就一个人过。

当时姥姥说,让这老东西一个人清净去吧,嫌我唠叨,嫌我疑神疑鬼,我不伺候了。我没他,我照样过,他没我,肯定不行。没想到就一年,姥爷就不行了。 

“地上凉啊!”姥姥边哭边喊。

“地上凉,起来吧,妈!”小姨说。

“地上凉啊!”姥姥还在喊。

“快起来吧。”小路的妈妈伸手去扶被姥姥打了回去。 

“地上凉啊!”姥姥足足喊了十来分钟。

小路的妈妈再次想去扶的时候被小路的爸爸阻止了。这时连小路都明白过来了,姥姥说的地上凉和妈妈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姥姥不怕凉,姥姥怕姥爷凉。

直到天上突然飘起了一阵小雨,一家人才往墓地的西北角走去,那儿有个跟小路一样高的大铁桶,是用来烧纸钱的。大舅的手上拎着两大袋东西,一个袋子里是纸钱,一个袋子里是金元宝。舅妈开始分钱,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沓,依次往里头扔,在纸钱扔得差不多的时候,小路的爸妈才开始丢金元宝。每次火头渐小的时候,大舅就用铁桶边上的木棒一挑,火就又旺起来了,就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临走前,姥姥忘了假牙还在小路的手里,小路知道这次姥姥是真的伤心了。一家人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小路还在铁桶旁,把姥姥的牙揣进衣服兜里,赶时间似的把背包里的黑色小盒子举过头顶往铁桶里丢。然后转身跟上已经走远的大人。

“嘭——”有什么东西炸了一响。是小路的黑盒子,除了姥姥没人回头,大人们更关心眼前的事,脚下的路。没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一台手机。只有小路知道,那是这台手机第一次响,也是最后一次。小路跟在大人身后,眼睛数着一家人的脚后跟,边走边嘟囔:“一家人总算是到齐了,可是,姥爷,你还在吗?”

在墓地的大门口,大家打了几下招呼,约好哪天一起回老人家里吃饭。对姥姥来说,回家吃饭几乎是他们最大的孝心。对小路来说,今天以后,去姥爷家不能再说去姥爷家了,要说去姥姥家。

大人们就这样散了,小路跟在爸妈的身后走着去取车。

“小路,你先去车里。”

小路乖乖上车。车门被妈妈关上。

小路看着妈妈的嘴巴在动。声音很小,接着爸爸的嘴巴也动了,一张一合,表情严肃。突然小路意识到姥姥的牙还在衣服兜里,想还回去,推开门听见妈妈说:“咱们也该把那事儿办了吧。”

2.

“他们早该把这事儿办了。”赵琳躺在床上对着枕边正要入睡的周全说。

“有什么可办的,还不是乱花钱。”周全眯着眼睛。

“你可不懂,他俩十五岁就在一起了,到现在三十五岁了,初恋!这么一算整二十年了。这怎么也算是瓷婚了呀。”赵琳越说越来劲。

“瓷,一碰就碎。”周全作为丈夫,显然不明白妻子心底对于爱情的浪漫遐想。

“你说话怎么这么伤人!”赵琳坐起身。

“睡吧,今儿为了参加你这老同学的什么瓷婚,白费了一个大好的周末,本来可以睡个懒觉,打打游戏,现在都十点多了。再说了,什么瓷婚呐,他们十五岁那年也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啊,哪儿有人这么硬凑的。”周全转过身正要关掉床头灯,就被妻子拽了回来。

“你一个懒觉能有多重要,人家是二十五岁结的婚,合法,就是这么算,今天也是结婚十周年,庆祝一下怎么了?又没再收一遍你份子钱!好吃好喝的款待你,你还不乐意了!”

“别别别,你同学可不是款待我,是款待所有人。我纯属是凑数去的。” 

“你不乐意,你可以不去啊!”

“我能说不吗?上次你们公司聚会说可以带家属,我说我不想去,你恨不能把我给批斗成破坏家庭和谐的坏分子!”

“你不是吗!”赵琳饶有意味的反问搅了周全的睡意,他索性也坐了起来。

“你非要这么说,那我们就好好说说,就说你的老同学,结婚周年庆也好,瓷婚也好,说到底不就是个表演吗!表演他们有多恩爱,模范夫妻啊!家庭和睦,相亲相爱一家人!但夫妻两人过日子,甜不甜,美不美,自己知道不就完了吗?非得找个由头,宣告天下吗?他们不是国家主席吧,不是国王王后吧,也没必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吧。两个人,二十年,我跟你说,女人我不知道,他老公现在肯定没别的心思,就想跟别人睡一觉,睡谁都行,只要不是自己老婆!” 

“别把你肚子里的坏水泼在别人头上。人家可是初恋!”

“初恋怎么了?初恋结婚以后就不用交税啊!”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不幸福?不过我也听一个老同学说过,他们要不是怀了孩子,也不会结婚,听说婚前男的挺犹豫的。”

“初恋,多得是以次充好,抱憾终身的结果。”

“那你说,如果他们不是初恋呢?”周全没意识到妻子已经把放大镜对准了他俩的婚姻。 

“跟初恋关系不大,这是时间的结果,谁熬个二十年都一样!”

“那干嘛不离婚!”赵琳有点急了。

“都二十年了,这就好比你妈买理财,起初以为会有收益,结果越投越多,虽然也发现不对劲,可停不下来啊,投得越多越不能怀疑,没胆子怀疑了,只能相信它会回本,会翻倍,要不然岂不是功亏一篑!”周全不知死活地胡说着。 

“这个我听过叫沉没成本!哎,你不许说我妈!”赵琳的放大镜被挪了方向。

“没说你妈,我的意思是任何快乐的事情,放到无限长的时间里只能是绝望!”本来已经转移了的放大镜又被周全自己推了回来。

“那咱俩呢?”赵琳丢出导火索,就等周全亲手点燃。

“怎么说到咱俩了!不是说你老同学呢嘛!”

“就说咱俩!” 

“咱俩不一样。”

“怎们不一样!”

“你不是说他们尊重彼此,不看对方手机吗?指不定手机里面有什么呢!我的手机可是让你随便看的啊!说明什么?说明我心里没鬼啊!”

“这倒是。”

此时周全的手机响了一秒,应该是垃圾短信。

赵琳一把抢过手机,看了一眼,突然就不说话了。愣了几秒后把手机甩到周全的肚子上。周全看着已经被打开的短信,是个陌生号码:“在吗?”

“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赵琳的脸一下子就垮了。 

“这号码我没见过!”周全严肃起来。

“是谁?”

“我不知道啊!”

“到底是谁?” 

“这陌生号码我哪儿知道是谁?” 

“那你打过去呀!看看到底是谁?”

“万一是人家发错了呢?”

“你打不打!”

“说不定是套话费的,打过去这不就中了计吗?”

“要是骗子我认了,这点话费我出得起!” 

见周全没有动静,赵琳抢回手机亲自动手回拨过去。对方迟迟不接,直到铃声自动断了。赵琳把手机甩到床尾,躺下去,背过身,又拽了拽被子。周全起身要去捡回手机,赵琳一蹬腿。手机‘啪嗒’跌在了地板上。 

“你干嘛!”周全说。

“你想干嘛!”赵琳说。

“我不想干嘛!”周全说。

“恶心。”赵琳假寐过去,但鼻孔一呼一吸,来回喘着粗气。

那一夜之后,这条只有两个字的短信成了夫妻二人之间的倒刺。拔掉吧,怕疼,不拔吧,只能小心翼翼地生活。赵琳不断地回拨过去,但始终没有人接。甚至还去营业厅给那个号码缴费,就为了能套出机主的姓名,可营业人员告诉她,那个号码至今都未实名登记,再不登记,下个月就要销号了。

这让赵琳更加恼火,虽然此前她既想查出来,又怕查出来,但这一下知道谜底即将石沉大海,烟消云散,她就更加不甘与不安。

她趁丈夫不注意发了个短信回去“你是谁?”

3.

“你是谁?”在收到这条短信之前,小路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了。家里根本不允许小路玩手机,理由是影响学习,破坏视力。这手机还是过年时,姥爷偷偷给小路买的,连姥姥都不知道。姥爷说,手机要少玩,成绩掉下来了,手机就没收。

小路在接过手机时拼了命地点头。从拿到手机的第一天起,手机就被调成了静音,为了不让爸妈发现小路只有在爸妈都睡下了之后才会偷偷把手机从床底下的行李箱里拿出来。那行李箱是装玩具的,都是小路三岁到五岁的玩具,平时根本没人会动它,就连刚刚上一年级的小路也觉得那里面都是没意思的东西。

“完了。”小路发送短信。

“怎么了?”

“我刚刚把短信发给我爸爸了。”

“哈哈,你怎么会这么蠢。” 

“姥爷把手机给我的时候里面就存了两个号码,一个是我爸爸的,一个是我妈妈的。后来我又存了你的。就你们三个。我发送的时候点错了。”

“你发了什么?”

“在吗,就这两个字。”

“还好,起码没暴露。”

“怪你。”

“怎么怪我?”

“谁让你不上线的,我都在游戏里打了好久了,你就是不上线,我只好发信息给你了。”

“你就不能等等啊,我妈睡得晚。”

“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就等你组队。”

“行了,别浪费话费了, 游戏里聊。” 

那一夜,小路打了三局,输了三局,气得同学都不肯跟他组队,早早下了线。他也立马关了机,把手机藏回了床底。但每天小路都很煎熬,怕被发现,不敢拿出手机,但又想看看爸爸到底有没有发现,有没有又发什么短信过来。

4.

“有没有又发什么信息过来!”赵琳阴阳怪气。

“你看,你查,我看你是没事找事!”周全说罢丢了过去。赵琳身手敏捷地从半空中截获手机:“你是不是巴不得摔坏,这样就死无对证了。”周全一皱眉瞪了赵琳一眼,指了指儿子的房门,又比了个‘嘘’的手势往儿子的房间走去,缓缓地推门:“在吗?” 

“你放心,今天周五,下课后儿子会跟去补习班。”赵琳头也不抬,目光全落在手机上。

“不是周末去吗?”

“你什么时候关心过儿子,这个家还不都是我在管。”赵琳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沙发当初是按照她的要求买的,不在乎品牌,不在乎价格,唯一的要求就是够软,现在赵琳有点后悔了,因为身体不争气地陷了进去,不符合此刻侦查的气势。 

周全走回鞋柜边,踢掉皮鞋,换上拖鞋。“查完了记得帮我充电,我去洗个澡。”

 “你没有手吗?你就不能把鞋子放进鞋柜里吗?要是没有我…”还没骂完,周全已经进了浴室,关上了门。其实周全早就倒背如流了,来来回回也就是“没有我,你怎么办!没有我,我看你怎么生活”之类的句式。在周全看来,夫妻之间的口角从来就不可避免。能不回嘴就不回嘴了。

有的口角就像是按摩正骨,虽然有点痛,但总是能把关系调整到更好的位置。而有的用力过猛,就跟一记重拳没什么两样了。所以周全的处理方法是能躲则躲,躲不过就认错。但这一次比较棘手,躲是躲不过,但一认错就是无底洞了。

这时候赵琳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是母亲哭诉的声音,数落着赵琳父亲的各种不是。几分钟后周全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地板上滴水,拖鞋踢踢踏踏的声响弄得赵琳更加烦躁,只好躲进儿子的房间继续安慰着年迈却仍对婚姻生活不肯投降的母亲。

“行,你在小妹家先住下来,我们过两天就去看你。”赵琳挂了电话抬起头,周全正站在房门口:“老两口又吵架了?”

赵琳有点沮丧:“我爸妈闹分居了,现在我妈住到我妹家去了。”

“那咱这小妹夫可够呛了。”

“你什么意思!我妈要是住到我们家来,你还不欢迎了?”

“我这什么都没说啊!”

“对,你就是什么都没说,我看你是什么都不肯说!”

“你就跟你妈一样!如果你妈不疑神疑鬼的,至于天天闹矛盾吗?你爸又是个老实人!”

“我跟我妈不一样!”

虽然并不涉及具体的争吵,但说话的音量确实瞬间提高了不少。他们不知道的是儿子小路此刻正躲在床底下一动不敢动,他翘课回来想偷偷把手机扔掉的,但当把手机装回盒子里的时候又舍不得了,于是决定打开了再玩最后一次游戏。结果爸妈提前回来了。

5.

半年前。 

“我跟我妈不一样!我妈不信,我信!”正在姥爷家过寒假的小路说得姥爷喜笑颜开,这个大家庭里,只有姥爷一人信了基督,其他人都觉得姥爷完全是魔怔了。就连姥姥都觉得姥爷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不然干嘛天天饭前都要祷告。最反对姥爷信基督的就是小路的妈,她坚持认为那个所谓的传教士肯定是卖保健品的。否则谁会吃力不讨好地陪一个老年人胡侃信仰文化呢?

姥爷不但饭前祷告,睡前还会对着自家的米缸许愿,愿米缸里的米越吃越多,永不生虫。动不动,还会若有其事地把米舀出来,称一称重量。这事儿在小路耳朵里都觉得好笑。不过小路觉得姥爷太可怜了,全家人都不站在姥爷这一边,多少有点孤单,于是小路决定,信基督。小路每晚半夜起来尿尿的时候都会从米缸里舀一勺米,装进自己的小背包里,一个礼拜后再偷偷装回去。

几个礼拜后,姥爷一称重,笑声立马年轻了十岁。

结果这事儿不但让姥爷乐开了花,还让姥姥也彻底服了。每次吃饭前也学着姥爷的样子闭着眼一起祷告,时不时地眯眼偷看姥爷,小路偷吃的小手油光光的被姥姥的目光逮个正着!姥姥眯着眼笑,此时姥爷睁眼,俩人立马端正了表情,姥爷不拿筷子,谁也不先拿筷子。姥爷清了清嗓子:“可以了,可以动筷了!”姥姥抬了抬眉,眼睛往上翻了几下:“你说,他还在吗?” 

“谁啊?”姥爷也翻了迷糊。

“上帝啊!”姥姥说。

“上帝无处不在。”小路拿着从电视里学来的腔调胡诌着。

姥爷觉得这孙子是福星,有灵光,为此小路的任何要求姥爷都满足,当然就算这事儿没有发生,姥爷也是最疼小路的人。零食,玩具,新衣服小路都不要,小路就要个手机,姥爷一咬牙,买了。这成了他们爷孙之间的秘密,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因为只要走漏一点风声,就难逃被爸妈没收的命运。所以连姥姥都被蒙在鼓里。

就在快过年之前,姥姥发现姥爷的退休工资卡少了几千块。于是一口咬定是姥爷花在别的老太太身上了。在这老两口的婚姻里,姥姥一直秉持着疑罪从有的原则,姥爷只要不能自证清白就是罪加一等。如果不能把事儿说圆了,更是罪上加罪。姥爷为了小路,最终还是一咬牙,什么都没说。于是那一年成了他们一家人最糟心的一个年。 

大年三十的那个晚上,姥姥趁着一家人都回来的时候,反反复复地说着姥爷的不是,嘴巴像是一把只要开了就再也关不上的机关枪,把一家人从劝和开导,生生逼到了束手无策。最后姥爷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大过年的呀,大过年的呀,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我不要做什么,是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大过年的,能不说了吗?”

“你还知道是大过年的啊,大过年的你做这种事!”

大舅和小姨夫在一边交换眼色,小路的爸问大舅:“爸,不是去按摩了吧!”

“不会,都这么大年纪了,再说了,咱爸一直都是个老实人啊!” 

小路还不明白按摩的意思,心里巴不得姥爷承认了,就是按摩了,起码这事儿就算是说明白了,但小路要过很多年才会明白,男女之间的事情,一旦有人捕风捉影了,就永远说不明白了。

“够了!”姥爷摔门而走。小路想去追,被姥姥一把抱住,小路在姥姥的怀里听着姥姥的哭诉:“让他走,让他走,工资卡在我这里,看他能走到哪里去!”

小路在姥姥的怀抱里挣扎着双手合十握拳心里嘟囔着:“上帝,你还在吗?”

此时大舅,小路的爸,小姨夫都已经追了出去。

“咱们吃饭,咱们过大年!咱们一家人总算到齐了,好好吃个饭。”

小路觉得怪,为什么姥姥要这么说?姥爷走了,一家人总算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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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28,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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