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声音
冬：
风雪敲门声
抱病咳嗽声
羊咩牛哞声
点灯入夜
——围炉皆至亲，奶茶尚温
春：
桃花渡河声
寺院诵经声
初恋洗澡声
早睡早起
——新羔跪乳，歇在民歌中
夏：
时日飞跑声
大静扑钟声
杀羊宴客声
青稞熟了
——好婚姻遇到两个好人
秋：
喇嘛出行声
刀敲落草声
儿女见长声
马肥羊瘦
——生有余幸，无事频思君
2001.6.13 初稿
2020.2.9 改定
半句话
话到嘴边留半句
半句如妻，娶进命里
在甘南草原，过着表面看起来
与别人没有两样的寻常日子
我似乎就愿意这样
与半句本想对你说出的话
做盲婚哑嫁的一世夫妻
仿佛芸芸众羊里毫不起眼的一只
却在自己腹中小心藏起一把刀子
既不会轻易示人，也无法故意忘记
羊肥羊瘦干卿何事
况且，草绿草黄俱往矣
这世上，至少还有半句
始终没能对你说出的话
在陪我老去
2004.4.28 于北京
有一种惦记近乎疼惜
昨夜星辰，惦记着今早
尚泊在马背上的微茫晨曦
静静雪野，以一行仅见的蹄迹
惦记着一只羊慢慢踱回自己内心的过程
尽管芸芸众生里，除了你，没有别人
能将我的一生穿戴得比我本人还齐整和体面
必须承认：我们已不再相爱，我们只是偶尔惦记
仿若淡淡阳光顾念着安详时日，且有莲花开向灵魂深处
是的，我们只是彼此惦记。但有时倒也真的
真的近乎，疼惜流落人间的另一个自己
2008.12.15 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