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出了北京站便提高速度,在这个快速发展城市的中心区只能慢速行驶,在经过通州的时候,有几列绿皮的火车停下来整理内务,为进北京做好准备。
我坐的也是绿皮火车,绿皮说明这列火车即将被淘汰,这些绿皮火车大抵开往的是欠发达地区的县城,那些地方经济发展得慢,所以也用不着速度那么快的火车,但经济总会快起来的,所以,绿皮火车早晚都会成为历史,在这个绿帽子越来越多的时代绿皮火车却越来越少,总令我觉得有些伤感和愤怒。
我的目的地不明,车次是随机选择的,但火车一定要是绿皮的,因为其他颜色的火车,带我去的地方再好,却永远也不及北京,但绿皮火车带我去的地方,却有着北京没有的贫困,当然我的逻辑并不完全正确,我习惯按照自己的逻辑办事儿。
我所在的是八号卧铺车厢,有很多回家的农民,这列火车的终点站大抵就是他们的家乡,所以他们上车后倒头便睡,打呼噜的声音很大,体现出了力量。我的邻居是一个女孩,年纪与我相仿,上车后便戴上一副白色的耳机,她靠在被子上,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脸上看不出悲伤或喜悦,她长得挺漂亮,如果用某一个职业形容她,我认为她之前可能就职于“天上人间”。
这是七月的车厢,列车呼啸一声,将两侧的景色抛得很远,只留下模糊的光影,车厢里的空气有些闷热,列车里的风扇很人性化地吹了起来,将空气的味道变得很复杂,在十几种不同的脚臭味道中,我能够闻到女孩身上的香水味,清新不妖,卓尔不群,我注视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从北京出来,向北行驶,人造建筑的规模和风格呈降次幂排列,但自然景观看起来更加舒服,我索性拿出相机捕捉沿途的风景。
这架相机是我离开公司带出来唯一的东西,虽然离开那天晚上,我还带出一个女孩,但我把她留在一个卫生间里连手纸都没有的破败酒店里,我没有告诉她我要去哪,是趁着她开大号的时候走的,在离开前,我答应了她一件事情,但没有兑现,我想让她记得我一辈子,我成功了,在上车前我收到了她的短信,短信说:你真无耻,答应人家去买手纸,等了你一个晚上。
这个世界上,记住你的人很少,让你记住的会更少,就像我邻床的女孩,我们只是一面之缘,甚至一面都算不上,因为她至今还未看我一眼,也许,在这列火车经过的某个小站,我们将再也不见,在我人生的路上,经历了很多次的再也不见,留下的大多数故事并不都像开大号时被人放鸽子那样值得铭刻于心。
火车在一片绿色的玉米地旁停了下来,没看到任何站牌,应该是临时停车,这是绿皮火车经常遇到的情况,这让我多少有些兴奋,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将停在哪里,也许繁华,也许荒凉,决定这一切的都是上天,没有人为的因素,公平而又民主,如果事事如此,我愿意被安排生死。
路基下的玉米地一片墨绿,无边无际的一片,我按动快门,记录我行程中的美丽,拍了几张后,我决定选择一两张拍得较好的留存,不好的删掉,节省内存,我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有多长,还要照多少照片,我删掉了几张,又向后翻看了一下,里面都是一些受损车辆的照片,这是我之前工作时拍的照片,那时我是一名保险公司工作人员,具体工作内容就是现场定损,和我出现场的还有一个蠢货,他是我的领导,我的业务能力很强,却被他领导,这是我不明白的事情,但却欣然接受了一段时间,当我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才觉得我应该反抗。
在我离开公司的前几天,蠢货让我出了一个现场,并且嘱咐我照片照得一定要惨烈一些,因为车是他媳妇儿的。她媳妇儿的车撞在了电线杆上,我到现场的时候,她趾高气扬地说:给我定得高一些。我说:你想换新车吗?她说:你有办法?我说:有,但撞得不够惨烈。她高兴地说:这简单,撞车我拿手啊。说完,她拉着我到一个废弃的厂房里给车补刀,直到车撞得无法发动,她才罢手,然后对我说:怎么样,够换新车的标准了吧?说话的时候,她又敲碎了一个尾灯。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嗯,可以换新车了,不过钱得你自己花。说完,我走了,留下蠢货的媳妇儿在原地咆哮。
我看着那辆车的遗照发笑,我喜欢这种快感,觉得自己伸张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也许,它离开我们太久了。
火车长鸣一声,发出“咣”的一声,然后缓缓移动,几秒钟后,一辆红色的列车从我眼前飞速疾驰而过,像一条被拉直的红领巾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此时我坐的绿皮火车才敢拉开架势提速,眼前的墨绿色开始向后退去,在我的相机里留下一片墨绿色的影像。
我坐回到自己的铺位,女孩还戴着耳机,眼睛盯着窗外,我看了看表,她保持这个姿势大概有一个小时了,眼睛始终盯着窗户的方向,我忽然想:刚才我站在窗户拍照的时候,一定会挡住她的视线,如果那时她没有改变视线的方向,那么,她的目光应该停留在我身后某一个部位大概有十五分钟,我顺着她眼睛的方向看去,然后对照自己的身高,肛门禁不住一紧,也许,在过去的十五分钟里,我的肛门有幸和她的眼神进行了亲密的对话,但她仍然不看我一眼,尽管她刚才如此目不转睛地看过我的屁眼。
我无聊地摆弄我的相机,里面有很多照片,除了破损的汽车,在空闲的时间里,我还喜欢拍我见到的一切,有拾荒的人,有因病却无钱医治将死的人,有排队买房的人,蠢货曾经看过我拍的照片,他的评价是:你的镜头应该抓拍汽车破损的屁股,而不要总关心无关紧要的屁事。你看,我们生活得多好,每天有人请吃饭,还有免费的汽车,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就不要去管别人是不是穷得精光,快把我送回家,我要去买第三套房子,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
我快速地删掉了几张照片,这些照片总是能刺痛我的眼睛和神经,我对自己说,这是假的,绿皮火车即将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飞快的红皮火车,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我学着蠢货一样唱着,女孩终于看了我一眼,表情惊愕,我摆了摆手里的相机,证明我是无心之举,并无恶意。
女孩以为我要为她拍照,摘下耳机,露出甜美的笑容,对我说:拍吧,拍吧。我很享受这个误会,举起相机,对着女孩按下快门。拍完后,女孩抢过我的相机,然后说:我不喜欢这张,拍得腿太粗了,这张也不行,脸部表情不好,嗯,这张不错,就是……哎呀,你真是个流氓。为了保住名节,我抢过相机,相机里,这张照片拍得不错,女孩表情到位,姿势优雅,尤其是拍到了她裸露在外三分之一的乳房。女孩红着脸,抢过相机说:我就知道你是流氓。
这让我陷入了一个很难堪的境地,我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不是流氓,唯一能证明我不是流氓的就是我的下体至今没有坚挺,倘若坚挺,就说明我是一个流氓,但我没有坚挺,所以我不是流氓,但我又不能掏出来让女孩看,所以我说:我不是流氓,不信你摸摸我的下边,压根就没有硬。我的自证反证了我是一个流氓,于是我只好向女孩承认:我是一个流氓。
女孩可能第一次见到这么理直气壮的流氓,当即找列车员调床,列车员打着哈欠说:现在床位紧张,你要是能补200块,我可以帮你找一张床。女孩气呼呼地走了回来,对我说:和他们比起来,你看起来斯文多了。
这样开场让我觉得很尴尬,没有勇气继续下去,我将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列车已经驶入了平原,有很多牛羊在草地上奔跑,肆无忌惮地交配,春天已经离开很久,但它们却将春延续到了夏天,外边的气温看起来很高,透过玻璃我能看到热浪被风卷起的微波,填满了任何空间,我靠在被子上看着自然而原始的一幕,觉得纯情无比。
车厢的空气也变得更加燥热,头顶的风扇仍然竭尽全力地工作,发出吱吱的声音,但仍然摆脱不了老机无力的命运,吹出的风在半空中被加热,打在人的身上立马变成黏乎乎的汗液,但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的灵魂与身体都在路上,还有我心爱的相机,我曾带着它在炎热的夏天穿梭于北京的每条街道,我习惯将天籁的空调打开,听着美妙的音乐,如果车里没坐着那个蠢货,我会勉强接受这样的生活,愚蠢的人会将原本简单的世界变得复杂。
女孩晃动一只手,加快周围空气的流动,但仍然无法抵抗炎热,她干脆站起身来,这是一个美丽的身体,毫无瑕疵的腿,翘臀细腰,胸部很美。她无奈地向上看着天空,大概是在等待一片云彩,窗外射进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一个长长的影子正好压在我的身上,纤细且温柔地强奸着我的身体,这是我生活中最温柔的一次强奸,在和蠢货合作的时间里,我觉得我的生活一团糟,每天像一具只会开车和拍照的僵尸,没有理念与精神,但却被迫接受蠢货的理念,蠢货的理念是:我们要用最差的服务赚到最多的钱,口号算个屁呀,承诺算个屁呀,如果客户喜欢,我们会编出更加响亮的口号。记住了吧,这是我们的宗旨,当然,对外我们还得说客户第一,为客户服务。
列车终于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火车上的广播通知,这个小站将停车二十分钟。站台上,人们在无序地上车,尽管人少得可怜,但气氛却弄得像即将赶不上火车,等他们上了车,我看了看表,距离开车还有十五分钟,在经历了多年的春运和各种潮之后,我国人民上火车的速度一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经过列车员的许可,我下了车,车外边的空气很清新,这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小站的工作人员慵懒地在树下乘凉,云淡风轻地吸着烟,嘴角挂着闲适的浅笑。女孩跟在我的后边,被乘务员拦住,列车员对她说:列车就要开了。女孩指着我说:那他怎么可以下去。于是列车员对我喊:火车要走了,快点上车。我不得不回到车厢,女孩被列车员一视同仁的态度感动,高兴地回到车厢。
我开始有些讨厌这个女孩,但女孩似乎对我有了兴趣,她打开一袋薯条,然后扔在嘴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对我说:你要去哪?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女孩发出清脆的笑声,然后说: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也许我们要去的是一个地方。我说:你都不知道我要去哪,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去相同的地方。女孩说:直觉。
我没有接她的话,眼睛看着窗外,一会火车动了一下,我知道,火车要开了,女孩拿着薯条走到窗边,然后说:嗯,一定还会有更好的风景。我说:嗯,一定会有更好的,到时候我就下车。女孩回头看了我一眼,像是看到了许久不见的亲人。
女孩重新坐回到铺位,然后说:你要去做什么?我说:去做人。女孩说:哇,你真是一个有志气的动物。我丝毫没有觉得她说得过分,反而觉得是一种褒奖。我说:你呢,你要去哪里?女孩说:我要找一个人,然后嫁给他。
女孩说话的时候眼睛充满了幸福的光,却没有一丝打在我身上,说明她要找的人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说:那个人一定非常优秀。女孩说:天知道他会是什么样,反正他一定不要有钱,也不要有太多的房子,一间就够。我说:那他在哪里?女孩说:我还没有遇到。女孩的一番话不难理解,她准备找一个没钱少房的人去结婚,这个人至今仍未找到。
我想,她大概选对了地方,这节车厢里百分之八十的男性民工都符合她的条件,当他们在朦胧中听到女孩择偶的条件,百分之百都清醒了,探出头看着女孩。女孩忽然觉得自己的门槛定得太低,赶紧补充了一句:但一定要有文化。有大概百分之三十的人收回了脑袋,女孩又说:一不要有脚臭。剩下的百分之七十收回了脑袋,只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看着女孩,脸上挂着感动的笑容,仿佛自己就是为女孩量身定做的一样,女孩一阵紧张,矜持地问:你怎么会没有脚臭。中年男人一阵脸红,然后羞涩地说:我真的没有脚臭,我连脚都没有。说完,他费力地翻转着身体,展示了他剩余的二分之一。女孩赶紧又加上了条件:四肢健全。
列车驶进了云雨区,车厢清爽了许多,雨并不是很大,能看到雨丝连接天地。女孩手里已经换上了一个苹果,我品尝着绿茶,女孩吃了一口苹果,然后说:你知道吗,每个追求我的人,都许诺给我一个大房子,有人还有别墅。我说:这不奇怪,你有这个姿色。女孩说:但我不喜欢,我就是想要没钱的,小房子的,脚还不臭的。中年男人又翻了个身,以为女孩改变了主意,女孩赶紧又补充了一句:还要四肢健全。
我更加热爱这样一个旅程:绿皮火车,遇到一个为了将自己嫁出去而远行的女孩,自由的想法和越发清新的空气。我说:为什么不留在北京找?女孩叹了一口气说: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我要去未知的地方寻找,我喜欢不一样的生活,我要一直在路上。
女孩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先前的厌恶一扫而光,越发被她的气质吸引。
火车穿过一个城市,天空依然飘着细雨。在城市的一站,上来一个男子,他背着一把吉他,凌乱的长发,宽松的衣服套在他瘦高的身上,一脸艺术家的气质。脚上的运动鞋沾满了灰尘,而且鞋底被磨得很薄,说明他之前居无定所,也许,他是一名流浪的人。
他拣了靠近女孩和我的椅子坐下,女孩似乎对他极具兴趣,眼睛始终停留在男子的身上。男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将脸望向窗外,神色有些不安。女孩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要去哪?男子指了指自己,然后说:你跟我说话?女孩点了点头,眉宇间充满好奇,很是可爱。男子说:我不确定,也许是下一站,也许更远,当然,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女孩惊喜地发出一声:哇哦。
也许,是男孩的不确定更加吸引了女孩。女孩接着问:你背的是一把吉他吧?这说明了她的智商在急速下降。男子点了点头。火车开动,女孩继续问:那你能为我弹一首吗?男子摇了摇头,然后抚摸着背包,眼睛看向车厢的一头,也许,他很想弹,但又像是刻意压抑自己,这里或许会有一段悲欢离合的故事,如果他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他此刻是悲伤还是快乐。
我继续看着窗外,女孩塞给男子一包瓜子,然后自己坐到了男子的对面,开始打听男孩身家,我想这是女孩在路上的第一个目标。男子很痛快地回答了她的问话,然后说:我就是一个流浪在人类之外的闲汉,从不被物质蒙蔽双眼,我的身上从来只有一盒泡面钱。女孩再次发出尖叫。男子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褶皱的五元人民币,对着火车上的流动售卖车喊,麻烦给我来一盒泡面。售货员说“七块”。男子面部颤抖了几下,把泡面递了回去,然后对女孩说:看,我现在连一盒泡面的钱都没有了。女孩高兴地对男子说:我很欣赏你的两点。男子打断女孩要说的两点,向女孩借了两块钱。
吃上泡面,男子开始听女孩说两点。女孩说:你贫穷得是那么理直气壮,你的生活看起来是那么不确定。男子在女孩两个排比句后吃完了泡面,然后说:我给你弹一个曲子吧,算是还你的钱,女孩说:我不要你还钱,但我要你给我弹一首。男子为难地说:那我就没有其他的方法还你钱了。女孩说:我不要你还我钱。男子掏出吉他,然后拨动琴弦,哼唱着:
我的世界鸟不拉屎
纯洁得像个处女
你们的生活像个寡妇
除了自慰就是幽怨
我狂妄得像个上帝
眼里没有任何凡尘
你们胆小得像个孙子
别人都是大爷
哦
我狂妄得像个上帝
哦……
我狂妄得像个上帝
检票。一个列车员喊。男子迅速收起吉他冲进厕所,动作娴熟得像是经过无数次的练习。
列车继续行驶,在一个小站,我再次看到长发男子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车窗外,他为女孩哼唱剩余的歌曲,女孩决定下车的时候,列车已经开动,男子被抛在列车的后面,渐渐的,连影子都看不见。我对表情沮丧的女孩说:你可以在一下站下车,然后回去找他。女孩说:嗯,我要在下一站下车,我要去找他。女孩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在我眼前晃了一下说:怎么样,你觉得我见到他的时候应该说一句什么话?我说:你不是不喜欢事先安排吗?女孩笑了一下说:是啊,我不喜欢事先安排好的。
女孩坐回到铺上,眼睛看着车厢顶。我忽然为即将失去这样一位志同道合的旅友感到悲伤,火车穿过云雨区,在一片阳光下行驶,下一站,女孩先我一步到达目的地,我的旅途还要继续,在一个未知的地方,我将停下脚步,遵照自然的旨意。
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我一直在寻找这样一个机会,那时候,我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我和很多同龄人被要求该热爱什么,而且还不需要问为什么,因为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地长大,发现自己像一个涂满了新鲜油漆的古董表演着所有人习惯了的人生,兴致勃勃按照自己的角色定位表演,没有突破,呼吸相同的空气,疲于揣测命运,我不知道这是规定还是规律,就像我们读书的时候被要求写记叙文,写议论文,写说明文,你不能写成散文,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当我们向前走了一步,终于可以不限文体地可以写任何文,散文、杂文、白水文,哪怕是臭不可闻,但评分的大笔仍然在别人手里,他们仍然习惯于自己喜欢的规定文体,于是你的命运仍然沿着既定的轨迹前行。
在小学,我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少先队员,在高中我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团员,大学毕业,我想成为一名公务员,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没成为公务员。
在我三分之一的人生里,一切幸运与我无缘,所有悲催照单全收,于是我要在剩下的人生轨迹上划出一道波澜不惊的曲线,所以我要在路上。
绿皮火车开始加速,在属于它的一片天空下,窗外已经是一片动人心魄的绿色,天空中飞舞着彩色的蝴蝶,远山上有一缕青烟升起,成群的山羊在山间奔跑。
车厢里,女孩已经背好了行囊,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翠绿色的长裙,膝盖下露出洁白的小腿,在长裙的衬托下,更加亭亭玉立,她对着阳光微笑,洁白的牙齿亲吻着空气,乌黑的头发折射着温柔的光,光滑细嫩的脸颊散发着自然的清香,我的心里有些后悔,也许我应该恳求这个姑娘留下,但火车已经停下,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我心里默念着,再见,美丽的姑娘。
女孩走向车门处,到达了一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长裙翠绿的颜色瞬间暗淡,像是一出黑白色的老电影,列车的门被拉开,女孩向我的方向看过来,然后笑着说:跟我来吧,做一个不纯粹的犬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