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5年,吴绮莉在自己主持的电台节目《越界倾情》里,和搭档徐骏楠谈起自己的生活,并且表示:“决定生下女儿是有点任性。”
就在她认为自己“任性”的前一周,吴绮莉女儿的学校,发现女孩情绪不稳,经过询问后,得知吴绮莉曾经拍打女儿,立刻认为吴绮莉有虐女嫌疑,于是报警,但女儿随后表示,她之所以以被打理由报警,是担心母亲酗酒:“我需要找人帮助我妈妈,因为我帮不了她”。
而在她承认自己“任性”的十六年前,也就是1999年,怀孕的吴绮莉上tvb,接受郑裕玲采访,承认孩子的父亲是成龙,大方地说:“我一个人负责就行!……况且这次是意外,我没后悔!但曾经反复想过好多次要不要,好似人生交叉点,但最后都决定要,我会坚持在香港生。”
她给女儿冠上自己的姓,给孩子起名叫吴卓林,舆论要求吴绮莉给女儿验DNA,她说,她若验,就对不起女儿,因为女儿只是女儿,不是武器。2010年12月,在上海举办画展的吴绮莉,接受《明报周刊》采访,她又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
一个刚硬、坚决的女性形象,呼之欲出。
当然,这种坚决是有代价的,2002年2月成龙母亲去世时,吴卓林没有出现在讣告里,2008年2月26日成龙的父亲去世时,讣告上也只写着“孙:祖名”。但她在被问到如何教育女儿看待父亲时,这样回答:“我会不会叫她对爸爸怀有怨意?一定不会。”
这些年里,她和女儿是如何相处的呢?她和女儿相依为命,送女儿上贵族学校,无微不至地照顾女儿,“她在9岁前,每天早上上厕所是我抱着去的,9岁前我能抱得动。她15岁前,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校服已经(帮她)穿好在身上了,她没醒我就已经开始帮她换衣服。”
与此同时,她也带女儿在公开场合亮相,带女儿上《明报周刊》的封面,在每个事业的转折点,谈起女儿和她那个不会表态的父亲。总之,女儿一直在她的视野里,在她的双翼之下,或者说,在她生命的巨大阴影里。
在女儿这件事上,她既有开阔刚硬一面,也有自己的计较。这种态度互相映衬,非常奇特。
2、
奇女子的奇,往往是有来历的,金庸笔下的杨不悔,若不是有纪晓芙这样的母亲,若不是生长在一个特殊的环境,又怎会那样坚强果断?甚至坚强到有点不可理喻,果断到有点残忍?
所以,只要我们稍稍往前追溯一下,难免会发现,吴绮莉和女儿的关系,或许正是吴绮莉和她母亲郑黎明关系的复刻版。郑黎明是个女强人,曾在地产界任职,并积累下一定财富,但她的情感经历,也和吴绮莉类似,她是以单亲妈妈的身份抚养吴绮莉长大。吴绮莉也只在十岁时,见过父亲一面,此后就和父亲音讯断绝,2011年,她在网上发布消息寻找父亲:“我爸叫吴一鹏,在美国”,“其实只想问个好,您还好吗?”
两代女人,重复着一个相似的故事,那么,疑问来了,这个故事,有没可能在第三代女人身上再度重复?
琼瑶写过一个题为《黑茧》的短篇小说,主人公是一位少妇,她的母亲,曾经陷入情感悲剧不能自拔,最终患上精神病,而女主人公最后发现,她母亲的悲剧,也将在她身上重现。琼瑶认为,家庭悲剧,或许代代沿袭,无力挣脱,就像一个“咬不破的黑茧。”
什么是命运?父母即命运,家庭即命运。命运不是附体的外星生物,更非上身的妖魔鬼怪,而是,8岁的时候,你在做作业,爸妈却凑了一桌麻将,洗牌声清脆地传到心里,引起莫名的激荡,从此每逢该用功的时候,父母那种微妙的快意的影子,促使你拿起了一本武侠小说或者启动了电脑游戏;是从小目睹父亲向母亲扬起拳头,虽然含泪上去喊叫“不要打我妈妈”,长大后却照样向伴侣扬起拳头。
家庭、环境、职业的联合作用导致的命运预期,甚至连这预期,都反过来成了宿命的一部分。
有没有可能挣脱?一定有。清醒自觉的孩子,一旦意识到父母的生活不妥,虽然没有更好的样板可以效仿,但他们往往选择,让父母的生活成为反面样板——凡是他们会做的,自己就不做,凡是他们会选择的,自己一定要做出不同的选择。
前提是,你一定要让自己成为那个清醒、自觉、勇敢的人,不论少年时代,还是成年之后。
这种命运,还有个补丁程序——经济的独立。追求经济独立的过程,会让一个人心无旁骛,也会让一个人开阔心胸和视野,会让一个人在大千世界里找到更多的行为模板,从而冲淡父母的影响,经济的独立,也让一个人有更多选择,选择更丰富的人生,即便有情感挫折,也不会让人生因此转向溃败。
悲剧代代重复的现象,往往发生在封闭的世界里,而在这个资讯发达的世界里,我们可以看到更多可能,这些可能性让我们勇敢,让我们懂得如何走出爱的独立行情,正如吴绮莉的女儿,会为了拯救母亲而报警,未来的某一天,她或许是家族故事的终结者。
(封面图来自Meiying Ng)